人对某一地方的印象刻板而僵化,大多因为固步自封,没有深入了解,我对宁夏便是如此。从永泰出发,约两个小时的功夫,便进入到宁夏地界。宁夏面积较之于甘肃,少了太多,从地图上看,南面几乎被甘肃包围。伟大的黄河横穿宁夏西北,我们的路线与水流同步,中卫——吴忠——银川。
中卫在宁夏西部,处于甘肃、宁夏、内蒙三省交汇的位置,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城,因秦并六国而列入我大中华版图。我对此市并不陌生的原因是大学同学有一位便来自这里,刚入学时,我们甚至一度认为她有少数民族血统,头发微卷,扎着长长的辫子,脸上有着西北人特有的标识——红脸蛋,大眼睛忽闪忽闪的,整个人朴素而恬静。她最厉害的远不是这些外在的特征,而是无以伦比的身体素质。据说她中长跑的成绩现在还雄霸在母校的纪录表中,当年也是代表了学校参加了什么大学生运动会。现在,她与我同在广东,中卫已是她的故乡了。
这处小城地广而人少,驶下高速的迎宾大道为双向十车道,宽得让人惊奇。我们住在老城景区高庙附近。夜晚的中卫清凉舒爽,气候宜人,街头各种牛羊肉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一番比较之后,选择了一家啃牛骨头的清真馆子,配了一瓶西夏啤酒,两个人小酌,一解奔波的劳累。
饭后去灯火通明的高庙散步,这座建在高台上的庙宇已经成为中心公园的一部分,门前的市民三五成群的在踢毽子,高庙静立在身后,层层叠叠,错落有致,好像有数不清的房屋吸引着我们第二天一探究竟。
高庙全称“高庙保安寺”,始建于明,重修于清,前为保安寺,沿着二十四级石阶而上,后为高庙。高庙的特殊之处在于在其建筑多在高台之上,且整个建筑群重楼叠阁、亭廊相连、飞檐斗拱,圆环曲折,既紧凑又富于变化。各种石雕像也内涵丰富。一只与法律有关的獬豸成功的吸引了我们的目光。獬豸在墙,肃穆庄严,屋檐内外,成群的鸟雀此起彼伏,让庙宇在动静之间多了烟火气。
中卫北接腾格里沙漠,南临黄河,王维一首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则是对中卫著名景区沙坡头的经典描述。我们也选择了在这里打卡。景区范围很大,集大漠、黄河、高山、绿洲为一处,具西北风光之雄奇,兼江南景色之秀美。各种娱乐设施从滑翔、溜索、缆车、滑沙、沙海冲浪等一应俱全,很是成熟,孩子们一个都不放过,从沙到河,从河到沙,晒得头昏,玩得尽兴。这一路过来,选择的人文景观较之于自然景观来说,占了多数。所以,孩子们在这蓝天黄沙间释放了更多的天性。老友裹得像个外星人,站在王维雕像旁,对着眼前的黄河吟诵了一首“九曲黄河万里沙,浪淘风簸自天涯”,如果不是晒得跑掉,一定很有诗人的feel!
这里唯一需要吐槽的是景区穿梭巴的设置。一出市区,在我们导航显示还剩近十公里的地方,前面的路障提醒,车辆已经不能再前进,一个硕大无比的游客中心凸显在眼前,在空旷无人的郊边很是醒目。我们将信将疑,门口的保安小哥表示不能再前进了,只能进停车场。老友有些恼火,觉得这样的引导实属画蛇添足。无路可走,只能停下。停车之际,一中年妇女带着胸牌指挥我们停车,原以为是景区工作人员,哪知下车后,此人称可带我们直接进景区,只需要在她家午饭即可。这里离核心景区太远了,我们没有太犹豫就跟着她的摩托车奔驰而出了此游客中心。一路畅通无阻,除了中间她在某个岗亭登记了一下。路程与导航上的计数相差不大,核心景区附近并非我们想象的窄小密集,巨大的停车场已经空置。我们将车停在带路人的农家乐里,她先生开车送我们去景区买票,我赫然发现一个窗口写着“农家乐”售票。农家乐的老板解释道,前面的游客中心修建以后,农家乐生意太受影响,于是不断抗争闹事,便成了现在的游客中心与农家乐并存的局面。我们来的路上,但凡前面一台摩托车,后面跟一台私家车的便是这种形式了。反倒是穿梭巴不太常见。一拍脑袋的想法,鼠目寸光的格局,只见眼前的利益,毫不方便的设计,这便是了。所幸景区人少景美,让我们的抱怨得以弥补。
继续沿着黄河东上,路边的戈壁多了起来,西晒的日光赤裸裸隔着玻璃照进车内,人就像干炕的饼子,除了被烤别无躲闪。向沙漠进军,成了我们此刻的目标,导航没有选择高速,我们神奇的进入了内蒙阿拉善盟境内,尽管途中只穿过一个小镇——嘉尔嘎勒赛汉镇,只在省界那里见过两个值班的人,三个省的旅途突然间变成了四个,我和老友有点兴奋,孩子们在后排睡得昏天黑地,全然不知道错失了进入内蒙的傲娇。
暴晒与干燥的两个小时,同行的只有零星红红黄黄的大货,单调的两车道,在一望无垠的戈壁中延展,沙砾与草甸间偶见成群的骆驼,这样的环境似乎也只有它们能够忍受。我与老友都坚持着没有打一点瞌睡,这样的路程真是不能太久。
老友将目的地订在了距离吴忠市不太远的青铜峡景区,一到售票大厅,黄河游轮停航的告示便贴在了门口。上游黄河石林的筏子不能飘,这里的游轮也没能坚持。水确实太大了,几处绕着黄河的公路,水面都几乎与路面持平。无法坐船,便无法进入黄河峡谷的深处体会,不过生活中本就充满了失望,不是所有的等待都能得偿所愿,索性带着孩子们转到青铜峡大坝身后,看看这座新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大工程,感受祖国七十年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“天下黄河富宁夏,九渠魁首青铜峡”,大坝虽远比不得之后的三峡,但对于宁夏却是意义非常,结束了宁夏灌区两千年无坝引水的历史。它的总设计师万宗尧是新中国最早的专业水利设计人才,建设大坝十一年,英年早逝,他去逝25年后,被家人重新安葬于青铜峡库区,与大坝朝夕相伴。这样的事迹总是让人感动,与之相比,我们欠缺的便是这种“十年磨剑,智缚黄龙”的气魄与决心。
景区还有一处西夏的塔,夕阳下也很有气势,登高远晀黄河峡谷,果真水流湍急,景区停航也属不可抗力了。
进入宁夏,便不得不了解西夏,这是一个在我国历史上占据并不太长时间的一个政权,历经十帝,不足二百年,其地域远比现宁夏大太多,包括了内蒙古及河西走廊的一部分。我们所熟知的是建国帝李元昊,最好奇的是那些撇多捺少的西夏文字。在吴忠歇脚一晚后,第二日的首站便是浩大的西夏王陵。
在历史遗迹面前,今人的茫然与无知总是会无情的暴露出来。远处是宏伟的贺兰山,脚下是富饶的银川平原,九座黄色的金字巨塔矗立于苍穹之下,这是我国现存规模最大,地面遗址最完整的帝王陵园之一,不禁让人联想它曾拥有怎样的辉煌。上千年的风霜雨雪剥蚀了一切表层的浮华,如今的王陵“没有秦陵的铺张,唐陵的华彩,也缺少宋陵的考究、明陵的气派”,只余一种质朴之神秘,穿透时空以它的磅礴与苍凉,向我们述说着这个民族,这片土地鲜为人知的荣辱与得失。
景区五月份刚建了新的博物馆与游客中心,毫无疑问地是如沙坡头一样,做大做强的背后,有着诸多的不便,景区前过于冗长的前缀,让我们在晴空万里之下疲惫不堪,以至于对之后的镇北堡西部影视城完全没有了耐心,匆匆坐马车一看,便直奔自治区博物馆。
银川不愧是塞上明珠,西部的贺兰山将冷空气与风沙阻挡于门外,黄河的不断改道,让她拥有了众多的湖泊湿地,晴好的天气将她映衬的无比清爽明丽。而常住人口多万的数字让道路更畅通,我们一入到便倍感愉悦,赞不绝口。
博物馆有着浓郁的汉回风格,据说建筑平面都是“回”字型布局,展品仍旧是以西夏文物为主,突出了作为丝绸之路重镇的各种印迹。最喜欢的一件镇馆之宝是刻在唐墓石门上的胡旋舞图画。清晰的描绘了我们无法想象的一种舞蹈,一个二百斤的男性胖子踩在一张小圆毯上,穿着窄袖衫,紧身裙,长筒靴柔软而飞快的旋转。历史上跳此舞最好的男人是安史之乱的主角——安禄山,女人则是倾国倾城的杨贵妃。白居易的《胡旋女》一诗中写道“禄山胡旋迷君眼,兵过黄河疑未反。贵妃胡旋惑君心,死弃马嵬念更深。”这不招隆基待见的老白对舞蹈的描述形象,对事件的反思直接,也印证了大唐由盛到衰的转折。一幅石画,一曲舞蹈,一首古诗,一段历史。
博物馆上万件的文件,远非几件上等级的国宝可以概括,铜牛,石马,佛首、螭吻,细细地观赏,去十次也看不够。就连朋友力荐的贺兰山壁画,也只能在博物馆里一窥端倪了。而造型俊俏华丽的银川钟鼓楼只能绕场一周,恋恋离去。
一路沿着母亲河到达银川,也是我们此次行程的最北端,在亲师兄的一餐“葡萄美酒夜光杯”的款待下,我们的环线旅行开始折返南下,那一头,还有更古老的西安等着我们回首。
再见,银川,祝福!
敬请期待回程!
上两期回顾:一场并不说走就走的旅行(一)
一场并不说走就走的旅行(二)
①长按上图
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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